【无萧|端午24h|18：00】落雪白头 （一篇完）
【无萧|端午24h|18：00】落雪白头 （一篇完）
（大过节的，就，祝大家好吃好喝，多多磕糖！！！！）
1、取材自原著，但估计已面目全非。莫问，问就梗概【对，原著内容严重压缩】，问就碎片【扯碎了，择两三块用之】所以，细节党和考究党慎入！！！！！
2、私设如山，逻辑已吃。
3、cp滤镜贼厚，拒绝吃药。
——
银月高悬，月华如练。锦帐低垂，炉烟袅袅。
萧瑟躺在榻上，没有丝毫睡意。身体各处疼痛未消，提醒着他命不久矣的事实。苦涩的药香在屋内氤氲，搅得人心烦意乱。他微皱眉，索性披着狐裘出门。
整个雷家堡静悄悄的，该走的走了，留着的都歇了。他倚着树干，素白手指夹住飘落的树叶，微微叹息。
还有很多事没做啊！仙山一行，希望顺利吧！
唰！
细微破风声响起，接着一人笑道：“白天见你满不在乎的，我还以为你真的看淡了。”
萧瑟仰头，见左上方一白袍僧人坐于枝干，腿微晃，清辉透过叶缝洒下，看不清容颜。他随手扔掉树叶，淡淡道：“和尚，我让你留下，不是来挖苦我的。”白天无心告辞时，他脑子还没反应过来，挽留的话就已经出口。虽然理不清动机，但话已出口不能收回。
“别担心了。”无心低头，神色在月光的笼罩下格外柔和，“百里东君既然敢说，就证明海外仙人是真实存在的。”
萧瑟没有答话，抬眸极目远眺，好半晌才道：“这世上，你可有想做的？”
无心眨眨眼，听出了萧瑟的言外之意。生命所剩无几，想做之事却遥遥无期。他抚着下巴，思索道：“想去弄清楚一件往事。想去天启城见见故人。还想……”他垂眸看向树下男子，那人正好也抬眸看他。无心愣了愣，旋即一笑，眉眼似融了春水般，柔得不可思议，“带你去昆仑之巅。”
隔着月光，萧瑟看不清无心的神情。只觉得有暖意绵绵密密袭来，驱散了他心中的不安定。
“别想了，去睡吧！”无心劝道。
萧瑟点头，重新回到榻上，眼眸轻阖，很快就沉入梦乡。
翌日清晨，众人从雷家堡出发。同行的共四人，萧瑟、无心、唐莲和叶若依。至于雷无桀和司空千落，则由儒剑仙带回雪月城。
出海之行不会太顺利。想杀萧瑟的，想劫萧瑟的大有人在。但是，上苍似乎是站在他这一边的。先是顺利混上了一艘有官方文书的商船，接着准备带走他的大监反过来帮了他一把，最后茫茫海域碰到的海盗竟是故人。
“你和那和尚有些不对啊？”萧凌尘摇着折扇，冲萧瑟挤眉弄眼。
萧瑟疑惑地望向他：“什么不对？”
萧凌尘仔细打量着他的神色，不应反叹：“你若心中藏龙，当断则断！”
“萧凌尘，五年不见，你几时学起了江湖术士？”萧瑟将手搭在船舷上，讥笑道。
萧凌尘不以为杵，一掌拍在他肩上：“此去仙山，一路小心。”
辞别萧凌尘，众人再次踏上茫茫大海。商船为蛇毒而来，需要三种，分别在三个岛上。有唐莲和无心在，此事轻而易举。不过四天，便收齐所需蛇毒。商船主人告诉萧瑟，他还有五日的寿命。
时间已经倒数，然海域广阔，那仙山在何处却只能慢慢寻找。这一找就找了两天，所幸最后找到了。
亭台楼阁，雕梁画栋；清泉流石，琼林丹霞。
“唐莲？你怎么来了？”
湖心矗立着一座亭子，亭中有一古朴石桌，上面酒坛酒杯齐备。桌前一人执杯欲饮，青衣翩然，潇洒落拓。
“师父！”唐莲惊呼一声，飞身到了亭中，“弟子唐莲拜见师父。”
萧瑟远远看了眼：“师徒团聚，我们就别打扰了。四处找找海外仙人吧！”
叶若依展颜轻笑，挑了个方向：“我走这边。萧瑟，你和无心大师一路，有危险他能救你。”也不等萧瑟反应，她莲足轻踏，身化清风远去。
“和尚，我的安危就交给你了。”萧瑟轻抚路旁花朵，眉梢一挑。
无心双手合十，微微一笑：“理当如此。”
闻言，萧瑟撇了撇嘴。和尚这反应，无趣。脚尖一踏，向远处掠去。无心急速追上，笑嘻嘻道：“萧老板，莫非是不信？”
萧瑟沉默片刻，自嘲道：“得了吧！这一局我自己都不知道能不能赢。尽力一搏，若输也无憾！”
“一定能赢！”无心突然抓·住萧瑟的胳膊，神色郑重笃定。
萧瑟停下脚步有些意外，和尚脸上的笑意褪去，眉眼陡然凌厉，似利剑欲破青天。
“对，能赢。”萧瑟一扬眉，拂开无心的手，“我们快点找吧！这岛有点大。”
两人正要动身，就听远处唐莲呼唤着他们的名字。他们对视一眼，迅速向来时路掠去。
“怎么了？”萧瑟走进亭中，四处打量，没发现异常。
唐莲神色有些难看，眼眸中担忧凝成了实质：“萧瑟，莫衣道长离岛已半月有余。”
莫衣道长？
无心很快反应过来，追问道：“海外仙人？”
“唉！”百里东君眉头紧皱，越打量萧瑟，那眉头皱得越紧，“你这伤势，实在拖不得。莫衣道长曾言一月便归，离现在也有小半月的时间。你……”
“不是还有三天吗？万一他提前回来。”事已至此，萧瑟突觉内心澄明通透，原先的担忧遗憾尽数消失，修眉舒展，眸光平和，“你们别哭丧着脸，倒显得我马上要去世了一样。”
“萧瑟！”叶若依红着眼眶，忍不住拽住他衣袖。
“别这样。”萧瑟揉了揉她头发，像以前那样笑着道，“若依，要是我未能回去。那件事，请你务必放手。也告诉萧凌尘，决不可踏入北离。”
“不要！”叶若依猛地挥开他的手，怒瞪着他咬牙切齿，“要说你自己去说，别想把事情推给我。”
“先别急着吊丧。”百里东君饮了口酒，笑道，“我倒是有办法再拖上一阵。”
“前辈何意？”无心袖中手掌轻舒。
百里东君也不卖关子：“三日后，若没能等到。我调一杯霜冷，你饮下，可冻结你生机半月。只是，你将陷入沉睡，直到莫衣道长将你救醒。”若是等不到，就再也无法醒来。
“那半月后呢？若莫衣道长还未归来怎么办？”无心皱眉，瞟了眼萧瑟，那人神色平静，眉眼间甚至有清浅笑意。
“我们轮换给他输送内力，可延缓酒力消散。至于能撑多久，我也不知道。”百里东君一口饮尽，重重一叹。
三日后，莫衣道长依旧没有踪影。百里东君将霜冷递给萧瑟，眼中掠过叹息：“孩子，有什么想说的现在说吧！”以后，也不知是否有机会了。
萧瑟勾唇轻笑，那笑极清，极淡，带着洒脱和释然。他面向叶若依：“别任性！我告诉你的事，牢牢记住。若你们真逃脱不了，凭此也有一搏之力。”
叶若依纤手捂唇，眼泪簌簌而下，她不住地点头，表示自己记住了。
“大师兄，天女蕊是个好姑娘。你不早点下手，当心被别人拐跑啰！”他冲唐莲挤挤眼，调侃一笑。
唐莲满心沉重，被他一搅，只觉哭也不是，笑也不是：“你还是多操心自己吧！”
“大城主，多谢！”萧瑟将酒放到桌上，恭敬行了一礼。
百里东君拍了拍他肩，笑道：“小子，放心吧。我会尽量把时间往后拖。”
萧瑟站起身，广袖轻垂，他移眸看向白袍僧人，眼神有些歉意：“早知道这么多事，当初就不留你了。”
“我很庆幸我来了。”无心微微一笑。
叶若依再也忍受不住这沉重气氛，转身跑出房间，蹲在台阶上埋头痛哭。唐莲看了看，跟了出去，迟疑地拍了拍她的肩。
“唉！年纪大了，我出去走走。”百里东君迈步离开。
“你不会有事的。”无心轻轻道。
萧瑟坐在椅子上，以手支额，笑得肆意：“我自然不会有事。”
无心抬手，似要触碰他脸颊，中途却倏地一转，端起酒杯：“我不会让你有事的。”
萧瑟微蹙眉：“你也不许有事。”
无心失笑：“萧瑟，你这是糊涂了？我怎么可能出事？”端着酒杯的手微颤，玉·液轻漾，他往前一递，“喝了它，醒来就好了。”
萧瑟洒然一笑，接过杯一饮而尽：“我希望醒来还能看到你们。”
“我也希望！”无心张开双臂，接住倒下的萧瑟。将人安顿到榻上，旋即搭上他腕间输送内力。
仙山上天地能量充裕，内力恢复比其他地方快了一倍。一晃半个月过去，莫衣道长杳无音信。时间一天天流逝，众人都沉默下来，死寂和悲痛一日胜似一日。更令人绝望的是，萧瑟体内的酒力正在缓慢消散，而他每日所需内力已经是最初的三十倍了。
如此恐怖的消耗，就连百里东君也负荷不起。
又是十来天过去，死寂和悲痛已化作绝望。萧瑟尚存的心跳，是众人无边绝望中最后一点慰藉。
“师父，您想想办法。能不能再冻结一次？”唐莲身体发软，趴在木桌上休息。
“前辈，莫衣道长没有说去了哪里吗？”叶若依纤掌紧握，双眼血丝密布。
百里东君闭目遮住悲痛，摇头道：“他没说。没有办法了，那霜冷只有第一次有效。”
“时间好像过了吧，那和尚怎么还不出来？”唐莲掐指一算，已经超过了半个时辰。他心道不好，连忙起身前往萧瑟房间。
砰！
一把推开门，只见无心席地而坐，头磕在床沿边，双眸紧闭，面色灰白，显然失去了意识。唐莲大惊失色，连忙上去扶他。
“禁！”
脚步刚一迈出，唐莲只觉四周的空间成了固体，只有眼睛能动。接着，一白衣道人凭空出现，一手握住无心手腕，一手握住萧瑟手腕：“你这么莽撞，他们两个都会有事。啧，一个内力枯竭，马上就要死了；一个气息紊乱，也快死了。”
经这道人提醒，唐莲才注意到无心的手死死抓·住萧瑟，内力也在源源不断输送。他不禁骇然，要多强的心念才能在失去意识后仍然凭本能做着此事。
道人一开口，唐莲就感到四周禁锢消失。他冲道人行了一礼：“前辈可是莫衣道长？”
“此二人，我能救。外面那个，我也能救。”莫衣冲刚迈进屋的百里东君点了点头，“难得见你如此狼狈。”
“你要再晚点儿，就真出事了。”百里东君捋着胡须，露出了笑意，“遇到什么事？怎么耽搁了这么久？”
“海上有兽曰：蜃。吞云雾，能幻仙山阁楼。碰到只蜃，着了道，睡了一觉，看透了一些事罢了。”莫衣放开握住无心的手，“他没事了，睡一觉就好。”
“这人若要治，只有废去所有功力。”莫衣望向百里东君，“他现在无法醒来，你们做决定吧！”
“救他！”叶若依眼神坚定，“他要是醒着，也会是这个选择。”
“姑娘身上有故人的味道。”莫衣看着她淡笑道。说归说，却也不耽搁救人。
“我师父是齐天尘。”叶若依早察觉到莫衣有几分熟悉，心下猜测或许和师门有关。
“原来是齐师兄的弟子，难怪了。”莫衣点头轻笑，“好久没见到故人了。”
有莫衣出手，三人的情况都稳定了下来。
“和尚，当日是谁说不会有事的？”萧瑟提着茶壶，倒了杯茶品着。
无心坐在他身侧，笑嘻嘻道：“那是个意外。”
萧瑟冷哼，瞥了他一眼，甩袖离去。无心摸了摸鼻子，有几分心虚，但当初那事他并不后悔。
“萧瑟。”他飞身一掠，向着湖中长堤上的青衫男子而去，“一会儿朝阳要升了，我们去看海上日出吧。”
萧瑟没有答话，脚下却运起乘风踏云步向山巅而去。四周尽是水域苍茫，夜雾浓重。然站在此处，目之所及无穷，恍若心也无穷。
清辉下，两道身影并肩而立，恰似芝兰玉树相映生辉。地上影子悄然重叠，自有番缱绻不消多言。
不知过了多久，一束光忽然穿透云层，仿佛将天地劈开。渐渐的，红日破云而出。刷地一下，放出万丈光芒。
“无心。”
“嗯？”
“能再见到你真好！”萧瑟闭目张开了手，拥抱着清风与日光。衣袂翻飞，青丝飘扬，清逸出尘若仙人临世。
咔嚓！
猛然间，脚下泥土松动。萧瑟猝不及防跌了下去，他想运起乘风踏云步，却惊骇地发现自己根本动不了，只能眼睁睁看着那白袍僧人跳下来拥住自己，然后使力翻到了下方。
四周沧海、岛屿、云天尽数裂成碎片，霎时间消失无踪。唯留下永寂的黑暗，似无底深渊般将两人吞噬。
心沉到了谷底，萧瑟拥紧无心，似拥住了他仅剩的世界。但是，心中惊悸怎么也压不下。惶恐间他觉得那人面目开始模糊，唯有那目光柔若春水，浸着三春暖意，牢牢印在他心底。
“无心！”
“叶安世！”
“叶安世！”萧瑟猛然睁开眼，天光悄悄溜进竹帘，映得满室斑驳。他坐起身，怔然半晌，方穿了衣衫起身梳洗。
推开竹门，左侧一株桃树开得正艳，桃花灼灼，云蒸霞蔚。树下有张竹榻，榻前一方石桌。
萧瑟取过小火炉，执壶煮茶。随后，端着茶到竹榻坐下，斟了两杯。
“我又梦到你了。”他抬手接了片桃瓣，“当初，若我没留你多好。”
梦里欢颜梦外残，几度春秋人不还。
他正伤感着，隐隐有喧哗声响起。抬眼向山下看去，摇头无奈一叹：“雪落山庄的生意越来越红火，就是太吵，不够风雅。有时候，我真想闭门谢客。但，那些伙计就可怜了。”他环顾四周，轻笑道，“这半山腰也挺好的，还能一直陪着你。”
茶凉了些，温度正好。他端起品了一口，赞道：“今天这杯茶不错，苦后回甘，清冽爽口。你也尝尝。”说着，将茶倾在桃树下。
“我知你好酒。只是，年纪大了，就要服老。”阳光下，那头如瀑长发若白雪堆砌闪着银光。
“叶安世，我若早点看明白自己的心，我们是不是就不会有遗憾了？”萧瑟又斟了杯茶，然后端起另一杯。这个问题他问过自己无数次，但，再也不会有答案了，“年少不知情根种，再回首时已成空。”
曼声吟完，他望着虚空良久没有言语。有些事，错过了就是一生。
“母亲身子有了好转，前天还传信说可以到园子里逛逛，有洛青阳在，你放心。萧崇一周前驾崩了，我去天启吊唁。挺伤感的，那一辈的人是越来越少了。到最后，会不会就剩我了？”
“你说我入神游干什么？活的长了不见得是好事。一个又一个熟悉的人离世，真的难受。更何况，还要累你等那么久。你一定还在等着吧！”
萧瑟又倾了杯茶，一笑，带着点威胁道：“你要敢不等我，我就……”他本想说再也不见，心却猛地抽疼，遂改口道，“我就一世不理你。”
饮了杯茶，他站起身，抚着树干。手掌有些皱纹，不似年轻时那般如瓷光洁。颜色也有些暗淡，被刻上时光印记。
“君虽入梦甚勤，吾却盼与君泉下重逢！”
一人一树并肩而立，恰似当年风华正茂，芝兰玉树相映生辉，举世再无媲美之人！
君埋泉下泥销骨，我寄人间雪满头。
【END】
（本文最早构思起于因缘际会那篇，想着写个姊妹篇，设定心心早亡。在仙山之事和药人之事中选了仙山，故事情节已敲定。只是梦醒后，瑟瑟情况未定。随后我猛然想起白居易《梦微之》一诗，“君埋泉下泥销骨，我寄人间雪满头。”遂有后文老年瑟出场。忆少年风流，回首百年匆匆过。年少不知情，知时情已空！因缘际会，终是有缘无分。）
